顺产 2 月余，反复大量阴道出血，你一定想不到是因为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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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上六点，通常是病房护士忙碌的时间。N 班，也就是下半夜上班的护士在这个时间要准备好计划发放给病人的口服药，配好各种上午要用的补液，同时还要写好交班。
欣欣，我们科入职刚满两年的美小护，在她还差两个小时就可以下班的时候遭到了第一波暴击：A 女士，因为前置胎盘出血入院的 34 周孕妇，被护工走动的声响吵醒时发现自己躺在血泊中！
我被电话召唤到床边，掀开被子毫不意外地看到了床单上大面积刺眼的鲜红色。安慰了因为感觉到血液还在继续从自己阴道里流出来而惊恐不已的 A 女士，我嘱咐欣欣最快速度做好术前准备。
……
当我挂断手术室主班的电话，欣欣的惊叫声从走廊上传来。
「……你也出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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福无双至，祸不单行？
我快步走到办公室门口，望向声音传来的方向，只见一个穿着病号服的年轻女子站在护士站前，那是 B 女士，也是一个因为出血住院的病人。不过，A 女士是产前出血，她是产后出血。
惊悚的是 B 女士趟过的「血路」——她去小便的时候发现自己出血比昨晚明显增多，顾不上垫好卫生巾就从病房的洗手间跑出来找护士……看到地板上蜿蜒的鲜红色液体印迹，因为 A 女士床上的血泊饱受惊吓的欣欣受到了第二波暴击。
求其他病人的心理阴影面积……我看着几乎被她俩变成凶杀案现场的病房，默默掏出手机拨通了桐哥的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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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 女士，因为晚期产后出血，在短短一周内两次住院。
在我看来，她是用自己的人生实力演绎了什么叫「先扬后抑」：结婚以后很快怀孕，平顺地度过孕期，一个多月前顺利地生下女儿。按照剧本，她应该继续平淡地幸福下去。
然而，顺产后 58 天，因为不明原因的大量阴道流血急诊入院，她的人生画风突变。
虽然已经过了产褥期，我们还是首先考虑排除阴道流血和分娩的关系。根据助产士的记录，她的胎盘有直径 3 cm 的粗糙面，也就是说可能有少量残留在宫腔里，虽然不多，但也足够引起出血了。事实上，入院以后经阴道彩超探测到了宫腔内混合回声，接近 3 cm，而且有丰富的血流信号。
我们建议 B 女士择期清宫，然而她的丈夫不同意。疫情期间探视不便，家里还有嗷嗷待哺的小公主，实在是忙不过来。在打了三天缩宫素和止血药以后，B 女士感觉自己没事了，便赞同丈夫的想法，签字出院。不曾想，还不到一个星期又回来了。
「早知道就不出院了。」
再次入院那天，B 女士的丈夫跟病房里的护工阿姨聊天的时候说，语气里夹杂着懊悔和困惑。奇了怪了，别人生完孩子出血会慢慢变少，怎么自己老婆隔几天就大出血一次，这还有完没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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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话接通的时候，桐哥明显还没睡醒。尽管很不人道，干我们这行的都习惯了这种另类的 morning call。我省略虚情假意的道歉，直奔主题。
「先给她做个急诊 CT 造影吧，估计是假性动脉瘤。」听了我对 B 女士情况的介绍，桐哥马上答复，说话时已经精神抖擞。
「造影结果可以指导介入。」合作这么多次了，不用问桐哥也知道我想干什么，要知道止血可是介入科医生的吃饭本事。
我盘算了下，B 女士出血有点多，但生命体征还算平稳，用上缩宫素和止血药以后能撑得住去做急诊 CT。联系好放射科，我让规培医生和 B 女士丈夫一起把她送下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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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患者 CT 造影（作者提供）
图源：作者提供
规培医生才带着人回到病房，CT 片子刚刚上传，还没发读片报告，桐哥就给我发来微信。我看着手机一阵后怕，要知道昨天查房的时候我们还在动员 B 女士清宫。要真当成普通的组织物残留处理……
顾不上问假性动脉瘤是什么，我请示了主任以后就和桐哥说好马上签字送介入。才挂电话，就听到有人在走廊上问 B 女士的家属在哪？我转头看了一眼便大喜过望：这不是桐哥的小妹，不对，是他带的住院医师丽丽吗？
看到「介入一枝花」亲自出马，我就知道桐哥售后服务（bushi）一如既往的优秀，确定了要做介入就派自己专科的医生过来谈话签字，既高效又避免了我们因为不熟悉专科业务导致和病人及家属沟通障碍。
介入手术室已经做好准备，丽丽签完字就和管床的规培医生一起带着 B 女士两口子走了。我终于有闲暇了解下假性动脉瘤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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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见的血管病变中，对于妇产科医生来说，最常见的莫过于动静脉瘘，动脉夹层只是传说，而假性动脉瘤真的几乎没听说过。
动静脉瘘的病理生理不难理解，可是动脉夹层和假性动脉瘤有什么区别呢？一番检索，我终于找到答案。
动脉夹层是动脉内膜撕裂导致血液通过内膜的破口流入主动脉壁各层之间形成夹层血肿；
而假性动脉瘤则是动脉壁被撕裂或穿破，血液自此破口流出被动脉邻近组织包裹形成血肿。
女性因为妊娠和分娩，子宫动脉分支常常受损，正是假性动脉瘤的高发群体。
总算搞明白了三种病变的区别，我突然又想到一个问题：子宫动静脉瘘有一部分是介入失败而需要手术治疗的，假性动脉瘤会不会也有介入之后再出血的可能呢？下次妊娠还会再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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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想着，B 女士已经完成介入手术回到了病房。
桐哥给我发来一段造影的图像，迂曲的动脉分支，由于造影剂的存在格外显眼的瘤样包块触目惊心。
图：造影图像（作者提供）
他回复说假性动脉瘤大部分经由介入可以治愈，再发风险很低。
介入后第 2 天，我们给 B 女士清宫，果然出血很少。
……
「快走快走，不是生二胎别再来。」
B 女士出院的时候，阿姨一边给她剪掉手腕带，一边笑着打趣。
「对对对……我走了，」B 女士也笑着回答。「别太想我。」
